【叶黄ABO】你瞒我瞒 05
05
叶修靠在病房外的墙上，走廊的灯在他身侧拉出一道狭长黑影。凌晨三点的医院寂静无声，窗外依旧凄风苦雨，冷风从关不严的窗户缝里灌进来，叶修发梢滴着水，却浑然不觉寒冷。
医生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，每一句都像一颗深水鱼雷，在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，足以引发一场毁天灭地的海啸。
“年轻人太不爱惜身体了！”
“会教育他的。”
“他才打过胎你知不知道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不知道？你不是他的Alpha？”
“……”
叶修没来得及反应，就被灌输了过于惊人的事实。他慌乱得像回到了十五岁，那个第一次踏上H市的土地的夜晚。叶修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外面没有星星，昏黄的路灯照不亮漆黑的天地，他举目无亲无依无靠，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砰砰直跳的心，从火车站迈出第一步。
但即使是那时，叶修的感觉也是好奇新鲜远超不安的，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，也相信自己会做得很好。那年他十五岁，意气风发又不知天高地厚，乐于迎接一切未知的挑战，以为自己是秒天秒地的绝世高手。
今年他二十五岁，早就看清世上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。友人离去，成绩下滑，不被理解，不被信任……并不是他站在原地歇斯底里地大吼就能挽回和改变的事情。他只能竭力去控制，心无旁骛地向着目标前行，对可能的风险做出预测和规避。
但现在这件事远超了他所做的心理准备。他被告知一个重要的事物存在过，然后又被剥夺了，这其中的过程他却一无所知。就像……叶修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比喻，这种感受太过私人，不身临其境的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。
而另一个当事人、做出这决定的人，正躺在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安静地挂点滴。叶修以为他了解黄少天，他开朗外向、讲义气，是个很好的朋友，同时也冷静理智有时到残酷的地步，夜雨声烦在赛场上的风格正是源于黄少天这种个性。叶修原以为他看透了这点，甚至正是基于这层原因才选择和黄少天成为炮友。而此刻他知道自己低估了黄少天的冷静，他悄无声息地做下这个决定，只差一点就将滴水不漏地瞒过去，将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深埋进暗无天日的泥地里永远无人知晓。
叶修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，他说不清此刻对黄少天是什么感情。惊讶生气懊恼内疚……交织复杂澎湃的感情汹涌而来，冲刷着他的神经，他的信息素都有隐隐的决堤之势。
叶修从口袋里掏出烟，狠狠嚼了两口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无法走进病房，他怕控制不住情绪对病床上的人再度造成伤害，他也无法离开，他放不下那个此刻虚弱无助曾经怀过他的孩子的人。
疲惫如同潮水一般包围了叶修，他这段时间在网游里昏天黑地，今天闹了这一出没睡够三小时，他就近挑了张椅子坐，昏昏沉沉地迷糊过去。
黄少天醒过来的时候肚子已经不痛了，右手因为挂水有种肿胀无力感。他环顾了病房一周，没有看到叶修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。
病房的窗帘没拉，天空是深沉的蓝黑色，掠过窗口的一根树杈挂着一串水滴。黄少天用没挂水的那只手翻出手机，显示早上六点多。时间并不晚，但黄少天订了上午九点的飞机票回G市，也并不准备改签。
黄少天从床上坐起来，拔了针头，适应了一会儿头重脚轻的虚浮无力感，就站起来慢慢走出了病房。
他看到叶修坐在病房外面，还沉沉睡着，心里那点浮空的情绪突然就落到了实处，没走，挺好，没醒，也挺好。
黄少天不知道叶修醒来的话要和他说什么，他们是多年好友兼损友，保持着纯洁的肉体关系。插科打诨，你来我往，不亦乐乎。彼此间难有严肃的时候，甚至在赛场上，叶修也要撩得黄少天多骂两句。而感情这个话题太过严肃了，并不适合在他们之间谈起，无论叶修是要质问还是道歉，黄少天都觉得无法面对，一想到那个场面，他简直头皮发麻得想立刻逃跑。
黄少天穿过走廊，走进电梯，走出医院的大门。下过雨的清晨格外清冷，街道灰蒙蒙的，只有卖早餐的大爷推着餐车慢慢走动。黄少天买了块米糕揣在兜里，热腾腾的黑米粥捧在手里，边喝边想说不定他昨天就是饿着了，都怪叶秋害他没吃成夜宵。
全明星之后还能再休一天，黄少天一回蓝雨俱乐部就直奔自己宿舍，路上碰到了喻文州都没意识到他说什么，满脑子只剩“睡觉”这一个念头。黄少天一沾床，立刻像没有骨头一样沉下去，象征性地脱了外套，一卷被子就人事不知了。
朦胧间，黄少天只觉得外面吵吵嚷嚷地扰人清梦，门开了又关，黄少天闭着眼都觉得眼前一阵亮一阵暗。他嘟哝了一声，背过身去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被褥里。
然后他又做了那个梦。他被淹没在一片蓝色清透的水域，耳边传来很悲伤的哭声。黄少天想问你是谁呀？你在哪里呀？我来救你啦你不要哭了……但他在水里说不出话，一张嘴只吐出一串串的泡泡。哭声越来越大，黄少天心里很焦虑，但他到处都找不到哭声的来源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沉，只能再度被困在这片水域里。
但这次有人抓住了他的手，拉着他向阳光穿透的水面游过去。他在他耳边说话，同样只吐出一串串的泡泡，但黄少天不知怎么觉得那泡泡也十分温柔。他伸手去抓，手指尖感受到了微风吹拂的触感，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浮出水面了。眼前一片风和日丽，哭声渐渐远去了，那个人始终握着他的手，黄少天想看清他的脸，却只看到过于刺眼的日光，然后他就醒了。
黄少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以为自己还没睡醒，因为他看到叶修坐在他床边。他正想闭上眼重新起一次床，就听到那个熟悉的略带嘲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。
“我还以为你准备睡到地老天荒去呢。”
黄少天又往被子里沉了沉，仿佛这样能更有安全感：“你走开，我不跟幻觉说话。”
“你见过这么帅的幻觉么？”靠，连不要脸都这么像，黄少天背过身去，打定主意不理叶修。
“逃避不是你的风格啊黄少天。”叶修的声音却更近了，黄少天后颈传来一些潮热的触感，敏感的腺体被牙齿有意无意地摩擦着。
“靠靠靠！”黄少天一下就吓醒了，抱紧被子缩到床角，又被叶修强行挖出来。
“现在知道怕了？你做决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会报复呢？”
“靠！什么？你他妈再说一遍！”黄少天听到这话突然气炸了，这段时间所有压抑的怒火委屈一股脑地涌出来，全都冲着叶修发泄出去，“还不都是你的锅！你他妈买的什么破套？你说退役就退役，一声招呼都不打，你潇洒！我不敢告诉爸妈，不敢告诉队员，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，你知道我的心情吗！你知道我一个人上医院的时候压力多大吗？你现在居然有脸来质问我，你凭什么啊……”
黄少天越说越气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，说到后面已经在扒着叶修的手臂语无伦次地痛哭了。
叶修破天荒地一句话也没说，像一片平静的海洋一样包容黄少天的眼泪、怒火、有道理没道理的指责和并不有力的打击。
房间里只剩下哭声，黄少天趴在叶修肩头一抽一抽的，眼泪慢慢被叶修身上的热度烤干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黄少天带着浓重的鼻音问。
“我在医院，护士把我摇醒，问我你去哪了，我说我不知道啊。护士就问我，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呢。”叶修的嗓音很低沉，带着像在讲一个睡前故事的温柔，“我想了想，是啊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啊，所以我就来了。”
tbc
一个精分的小彩蛋
医生：你怎么这么渣，居然让你媳妇儿打胎？
叶修：╭(°A°`)╮什么他打过胎？
医生：╭(°A°`)╮什么你居然不知道？
叶修：╭(°A°`)╮我真不知道啊！
医生：…………小伙子，你老婆背着打胎你都不知道，你头顶绿出了一片天啊。听过来人一句劝，赶紧离吧。
叶修：╭(°A°`)╮………
